“大众已经厌倦了千篇一律、看起来都似曾相识的风格。”
——亨利·维维尔
对于漫长的珠宝史来说,新艺术运动时期的珠宝仿佛一场烟花,出道即巅峰、绚丽即落幕,仅仅盛行了15年左右(约1895-1910年)。虽然时间短暂,但其独树一帜的风格一直影响至今。
新艺术风格珐琅、钻石、珍珠,“蜜蜂”吊坠颈链,René Lalique,1899-1901年制
新艺术运动时期的珠宝辨识度非常高,它强调“自然与女性”。不同于早期的“自然主义”,新艺术运动时期的珠宝并非简单地复制自然,而是通过张扬大胆、充满自由想象的设计造型让人联想到自然。无论是昆虫、动物、花草,甚至人体都可以被夸张塑造成奇幻生物,利用波动的曲线和梦幻色彩的珐琅来表现作品的优雅姿态与自然力量,也表达了创作者“反对工业化”的艺术情绪。
珍珠、钻石、海蓝宝、珐琅,“菊花”胸针,René Lalique,1920年制
在“新艺术”之前,除了宝石雕刻(凹雕、卡梅奥)和珐琅微绘等艺术珠宝,很少会以女性形象作为珠宝主题。而新艺术运动时期珠宝会直接运用女性的躯体形象、或局部头像,又或是化作花卉植物的飘逸长发,这也是新艺术风格珠宝的最大亮点和典型特征。
金、珐琅、绿玉髓,“蜻蜓女”胸针,René Lalique,1897-1898年制
人们一提到新艺术风格珠宝,尤其是女性形象的新艺术珠宝,马上就会想到勒内·拉力克(Rene Lalique,1860-1945)。这位当之无愧的新艺术运动领军人物,在当时的法国艺术圈收获一致好评,大家尊称他为“变革家”、“法国本土新艺术的开创者”、“现代法国珠宝的解放者和大师”等等,人们从他的作品中看到了令人敬仰的自然之美和前所未有的女性神秘感。拉力克认为好的工艺和艺术构造比昂贵的宝石更加珍贵,所以他的作品中采用各种半宝石:月光石、橄榄石、水晶、欧泊、玉髓、巴洛克珍珠、有机宝石等,但并不是说不用贵重宝石,而是不以钻石等作为作品焦点。精进的透明镂空珐琅工艺与琉璃脱蜡铸造法等技术也让珠宝更具装饰性,成为艺术品般的存在。
象牙、牛角、珐琅、钻石,“兰花”发梳,René Lalique,1903-1905年制
想要更深入了解新艺术风格珠宝,光知道拉力克可不够。那么,还有哪些必须要知道的新艺术运动时期的珠宝大师呢?
路易·奥科克
人人都知拉力克,那么领他进门的师父是谁呢?他就是来自于法国著名金匠家族的路易·奥科克,拉力克在奥科克的工坊学习了两年,掌握了造金工艺和珠宝设计。奥科克细腻的镂金工艺和雕刻技法、以及镂空珐琅与宝石镶嵌在业内颇有口碑。他制作的珠宝立体感强、层次分明、线条柔美,纹理自然,审美趣味和美学造诣影响了一批珠宝人,还曾担任过巴黎世博会的颁奖和委员。
珍珠、珐琅、钻石,“维纳斯与章鱼”胸针,Louis Aucoc,1898-1900制
黄金、珍珠,“罗曼蒂克”胸针,Louis Aucoc
珍珠、珐琅、钻石,“蜻蜓女”胸针,约1900年制
富凯家族
Fouquet
再好的千里马也需伯乐,阿方斯·富凯(Alphonse Fouquet,1828-1911)就是拉力克的重要伯乐之一。在还没有人关注拉力克的作品时,阿方斯就首先给予了肯定。阿方斯本身就是一位具有天赋的珠宝匠人,从学徒一路奋斗到拥有自己的珠宝公司。他的儿子乔治·富凯(Georges Fouquet,1862-1957)更是青出于蓝,逐步发展出一种独特的内填珐琅技术,将彩宝或者金箔放置于透明珐琅之中,营造出一种纷霏迷离的感觉,非常适合新艺术珠宝。后来乔治·富凯还与阿尔丰斯·穆夏(Alphonse Maria Mucha,1860-1939)合作,更是让他成为新艺术领域顶级珠宝设计大师之一,与拉力克齐名。
珍珠、珐琅,女性头像胸针,Georges Fouquet,19世纪末制
玳瑁、鲍鱼珍珠、母贝,“海景”发梳,Georges Fouquet,1905年制
Mucha设计Georges Fouquet制作的新艺术风格胸针
亨利·维维尔
Henri Vever,1854-1942
人们如今之所以能够知晓新艺术运动时期的珠宝盛况,很大程度上要感谢亨利·维维尔的详尽记录。亨利·维维尔出生于法国珠宝商维维尔家族,爷爷辈起家中就人才辈出。作为一名实力派的新艺术风格珠宝大师,亨利的作品不仅具有完美的金工技术和绝赞珐琅技法,设计也新颖别致,曾斩获1900年巴黎世博会新艺术风格珐琅作品的头等奖。“维维尔之家”还与一些新艺术珠宝设计师例如卢西安·盖拉德(Lucien Gallard,1861-1942)、利奥波德·戈特雷特(Léopold Gautrait,1865-1937)等都有着紧密合作。同时亨利还是当时圈内知名的评论家,都说“同行相轻”,但他对拉力克的作品有着极高的赞誉。
天然珍珠、珐琅,女性头像吊坠,Henri Vever,1905制
紫水晶、珐琅、钻石,女性头像吊坠,Henri Vever,1900制
珐琅“幻影胸针”,Henri Vever,1900年制
Henri Vever著《19世纪法国珠宝》(La Bijouterie Francaise au XIXe Siècle),这是一套关于从帝国风格到新艺术风格珠宝(1906至1908年)的珍贵历史参考。
珐琅、祖母绿,“蜻蜓”戒指, Lucien Gallard
珍珠、珐琅,“燕子”吊坠项链, Léopold Gautrait,1900年制
卢西安·法里兹
Lucien Falize,1838-1897
能够称得上新艺术运动时期珠宝大师的,几乎都在巴黎世博会上拿过奖,卢西安·法里兹也不例外,他设计的珠宝作品就曾在1878年的巴黎世博会上赢得大奖,还获得了荣誉勋章。卢西安的作品具有强烈的文艺复兴与日式艺术风格,设计简单,颜色鲜明,在新艺术运动时期自成一派。他师从父亲亚力克西斯·法里兹(Alexis Falize,1811-1898),练就非凡的珐琅金工技艺。“虎父无犬子”说的是卢西安,也是卢西安的儿子们。在卢西安去世后,他的三个儿子安德鲁(André)、让(Jean)和皮埃尔(Pierre)又在1900年的巴黎世博会上获得新艺术风格珠宝艺术品的两项大奖。
珐琅、紫水晶、珍珠吊坠,Lucien Falize,1885年制
珐琅欧泊项链,Alexis Falize,1890年制
路易斯·康福特·蒂芙尼
也并不是所有的珠宝商儿子都会跟着老父亲一起将自家珠宝做大做强。一开始,路易斯·康福特·蒂芙尼作为蒂芙尼珠宝(Tiffany & Co.)创始人查尔斯·刘易斯·蒂芙尼(Charles Lewis Tiffany,1812-1902)的继承人,在公司内开创新艺术风格珠宝和装饰艺术品的设计制作。然而路易斯·蒂芙尼志不在此,他对新艺术运动的杰出贡献是一种名为“法芙莱尔”(Favrile)的彩色玻璃。这种表面具有唯美晕色、会在不同光线下流光溢彩的玻璃器皿在1900年的巴黎世博会上获得金奖,制作成的精美台灯、艺术屏风、玻璃花窗等被各大博物馆争相收藏。
欧泊、翠榴石,“美杜莎”吊坠项链,Louis Comfort Tiffany,1904年制
欧泊珐琅胸针,Louis Comfort Tiffany,1910年制
劳雷尔顿庄园的“法芙莱尔”花瓶,Louis Comfort Tiffany,约1895-1896年制
劳雷尔顿庄园的“紫藤花”彩色玻璃窗,Louis Comfort Tiffany,1905年制
菲利普·沃尔弗斯
“新艺术”(L’ Art Nouveau)一词来自萨穆尔·齐格弗里德·宾(Samuel Siegfried Bing,1838-1905)1895年在法国创立的艺术画廊的名称。但其实新艺术运动真正的发源地在法国的邻国比利时。著名的欧洲珠宝世家比利时沃尔弗斯家族(可追溯到16世纪中叶),在这一时期里迎来了一位杰出的珠宝艺术大师菲利普·沃尔弗斯。尽管家族一直经营着传统珠宝,但菲利普还是开启了新艺术珠宝的创作。因为有着家学渊源,所以他的新艺术珠宝作品更为对称、古典。菲利普比较偏爱神秘的异国风情的图案,例如兰花、蜻蜓、孔雀等。
珐琅“紫藤花”颈项链,Philippe Wolfers,1900-1902年制
镂空珐琅“兰花”发饰,Philippe Wolfers,1905-1907年制
同过往“坚硬”“冰冷”“金属感”的珠宝不同,新艺术风格珠宝更像是“柔软”“流动”“有情感”的装饰品,它打破传统、回归艺术性,为提升女性之美而服务。这一时期的珠宝设计百花齐放,工艺精进不已,设计师们共襄盛举引领一场美学变革,让新艺术风格珠宝在珠宝史上留下了灿烂的一笔。